1658年,26歲的維米爾在荷蘭的德爾夫特繪畫。在畫室里,維米爾看著面前倒牛奶的女仆,研究應該如何把她更寫實地“落”在畫布上,如實地記錄他的眼睛所感受到的柔和、世俗與美好。
他把相鄰的房間布置成了畫室,在兩個房間的隔墻上安了一個凸透鏡,鏡子后面放了一塊畫板。室內明亮的光線通過凸透鏡在畫板上投下一個倒立的影像,畫家便用線條把畫板上的輪廓臨摹下來,就這樣,他在二維平面上逼真地表現(xiàn)出了三維空間的景象。
十幾年后,維米爾去世,他的妻子為了償還債務,把他所有的畫以很低的價格賣出。其中《德爾夫特》賣出了最高的價格——200荷蘭盾,后來這幅畫成為最接近照片的荷蘭風景畫。彼時,照相機還沒有被發(fā)明出來。100多年后,一個法國人才拍出了世界上第一張照片。
1891年,51歲的莫奈在巴黎的一間小畫廊里展出了22幅畫。在其中的15幅畫中,他所畫的對象都是干草垛。
他畫不同季節(jié)、不同天氣、不同時刻的干草垛,具體的繪畫環(huán)境已不可考,但他為什么要癡戀于畫干草垛?只是為了維護印象派的尊嚴嗎?不,這是莫奈給自己定下的任務:他要畫下人類視覺的極限。他要用色彩變化來傳達不易察覺的光影效果。彼時,彩色照相機剛被發(fā)明出來,對色彩的捕捉還很粗糙。莫奈已經發(fā)明了更敏銳地觀察光線和色彩的方式,把畫家從攝影技術的詛咒中解放了出來。
1937年,居住在巴黎的超現(xiàn)實主義畫家薩爾瓦多·達利給朋友寫信,他寫道:“我要去美國了,和3位美國偉大的超現(xiàn)實主義藝術家一起。”那時候,迪斯尼正焦頭爛額地籌備著美國歷史上第一部彩色動畫長片《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》。他和達利相互欣賞,兩人小心翼翼地探索著合作的可能性。
10年之后,他們的合作開始了。達利成了迪斯尼的雇員,每天早上準時到工作室作畫。達利畫了8個月的草圖,但是后來因為資金問題,迪斯尼叫停了這個項目。當時只留下了20秒的短片,達利那些超現(xiàn)實的隱喻竟然動了起來。彼時,達利還不能在電腦上直接作畫。十幾年后,第一個能直接在電腦屏幕上畫出圖形的工具才被發(fā)明出來。
50多年后,迪斯尼的侄子重新發(fā)掘出當時遺留的素材,借助3D技術,終于把這部作品完成。觀眾瞠目結舌地看著達利把他的夢境一一實現(xiàn),讓所有的隱喻一一呈現(xiàn)。
其實,在理想狀態(tài)下,藝術和技術是相互成就的。
偉大的藝術家和科技人士想做的事情一樣,就是探索人類觀感的極限,到達前人沒有到達過的地方。藝術家給科學家提供了未知的目的地,而科技幫藝術搭建了到達那個地方的梯子。